皮休休

光榮之後 - 微草篇(二)

    王杰希醒来时睡眼惺忪，他在入睡前向黄少天交代了让他随便在家里坐坐就好，要是先走也没关系，所以对于起床时没再看到对方也不感意外。此时天色已入黑，睡过一觉后的他精神已经大大恢复过来，即使身体还带点酸痛，简单的作业起来还是没有问题的。

 

    这一天的闹腾都结束了！生病带来的害处真是不可估计的多，要更加好好照顾自己。王杰希心里牢牢记住了这个教训。

 

    想起了自己最重视的微草，有工作狂倾向的他拿起了手机拨了通电话给副队许斌，想要询问今天训练的情况，却料不及对方会交上支支吾吾的答复。“队长…我真的有尝试安排他们，不过…”王杰希并没有一下子就想到坏方面去，只推断是自己的缺席果然还是会令队友变得不知所措，又提醒自己没办法一下子要求他们提高独立性的，就不带半点责备之心勉励对方说道：“不要紧，这次的突发事件就当作是个经验吧，积累经验下次做的时候自然会更得心应手…”

 

    “不是队…队长想的这样…是他们玩脱了！而且…对…对不起！因为我也情不自禁的就……”许斌的说话内容王杰希一时间无法消化，心中卷起一波巨大的浪潮，他语气紧张又急促地连番追问下去：“玩？你们没有训练？这是什么回事？”“队长对不起！训练进度我们今晚会补回的！真的很对不起…”说着就挂了电话，留下一脸错愕的王杰希。

 

    他的喉咙因为心头涌上的震怒而不由自主地紧缩，眼眶热了一圈，呼吸还变得絮乱——

    他可以为了后辈们的成长而牺牲自己的荣誉，可以为了让他们学习成长而连被敌队集火攻击也忍耐，一切一切都只希望他们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勇气和决心，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顶尖选手，为了微草的胜利而共同进退……一切本应是这么如意和美好的，但是现在他的后辈们却趁他不在的时候就已经放弃了自己的理想（在他眼里看是如此），既是辜负也是背叛了他的苦心及信用……

 

    ——是自己还不够用心吧，他们需要更多的时间和经验去理解自己的处境，应该是我自己太过急进了，再给点耐性，对的，身为队长不能先对自己的队员失去信心……

 

    王杰希在心里安慰自己的是一个模样，神情却不会骗人。只见他紧闭了嘴唇，揉着苦涩的眼睛，板起一张冰冰冷冷而不近人情的脸，眼神再无一丝希望的余光，任谁看到都觉得他委屈至极。

 

    他冷淡而平静地打开自己的笔记本，划下了明天的训练内容，又看到了提醒自己写稿的字眼，便理性地把要写的重点逐一列出。笔下这些形容微草战队的美丽字眼，都是王杰希的真心，虽然说不定只是他单方面的冀望罢了……

 

    “咔察—”在沈思的王杰希听到开门声便抬头看过去门口处，就看到了黄少天又嘻嘻哈哈的打开了大门冒头，原来他还没有离开Ｂ市。

 

    “王杰希你还没有吃东西吧？别急别急，我已经顺道买来喇！来来来！对了这是小米粥啊，对生病的人来说吃这个最好了你知不知道？”遑论对于心情糟糕的人来说看到一个心情特愉快的人会不会觉得无地自容，至少黄少天的出现是硬生生地叫停了王杰希自舔伤口的动作。

 

    王杰希装不装他那扯线木偶一样生硬的表情也好，这些隐隐起落的心情似乎都没有影响到黄少天。对方双手捧住热腾腾的主食递到自己的面前，单纯从理性方面去体谅这种服务对黄少天来说是极其罕有的好，所以即使他自己在这个心情下本来是什么都不想说的，仍然驱使自己说了句谢谢，好像自己真实的心情根本不值得被重视一样。

 

    提不起食欲，一不留神之下还烫到了自己的嘴唇，王杰希忍住不作出惨叫声，脸都难看得扭曲在一起了。他唯有小心翼翼地装作若无其事，别无他法。

 

     “对喇对喇，我们要不要来占卜啊？很久没测过了，测测蓝雨新赛季的运势也好喔……”黄少天提议着，王杰希懂占卜的事也就只有他知道，所以并不常展示出来，王杰希的本意又是想拒绝了，但想想看，这个心情摇摆不定的时候相信占卜也许能带给自己点转机？其实占卜用在自己身上并不是件好事，像人在知道得太多事实真相的情况下反而有可能会乱了主意，不过王杰希向来都意志坚定，所以知道了也不会造成怎样严重的心理影响。

 

    那就试试看吧？王杰希说服自己顺着黄少天的意思放任一下。

     “那好吧，稍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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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少天在心中默念自己想要问的问题，王杰希首先将塔罗牌堆中第7张抽取出来放在十字中央，第8张逆时针方向90度放在前一张之上，再依对角的顺序将接下来的4张牌分别放在十字的四边。然后，在剩下的牌数中抽出从第7张起计的4张，分别排列成一直线在十字的右方。

 

     “问题准备好了吗？”王杰希活像个真的魔术师，黄少天眨一眨眼，回应道：“想得清清楚楚了！”不知道黄少天在心里面对自己讲话是不是也如开口一样话多？希望天上的神明不会嫌弃他……

 

    王杰希取出写上了对应放置排序的问题列表，然后把测出来的答案写在旁边。“好吧好吧，快点来解释一下！”黄少天催促着对方，王杰希没好气地反问：“问题？”

 

     ““现在王杰希带领微草的小伙子们进行得顺利吗？””

     “……你问我的事干什么。”王杰希头痛。

    黄少天笑盈盈的说道：”当然先找你来测试这个占卜准不准！”还补上一句，“记得不要丢了“职业操守』啊货不对办本黄少不收货的。”

     “……你让我冷静想想。”

    王杰希实在不懂黄少天究竟是在想什么……一时对自己友好，一时又要说把快乐建筑在自己的痛苦之上……叹过一口气，调整心情平静下来，他将心思再次专注在占卜之上：

 

    十张塔罗牌各有自己的意义，

    十张牌面诉说的是同一个故事，

    而现在这个故事，

    是属于一个名叫”王杰希”的人，他是”荣耀”电竞赛微草队的队长，是带领队友夺冠的角色……

    魔术师把自己视为陌生人，用第三者的角度去描绘自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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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王杰希不知道该怎样开口，他看到牌面的时候心里已经有谱儿了，只是他不知道自己应该透露多少，甚至是应不应该诉说出口。

 

    “怎么样怎么样？”黄少天急不及待地问到，害王杰希变得更加心慌，更加给上力度克制住自己的心情，作状的摆出一张不徐不疾的脸。“嗯，挺准的……”王杰希谨慎地回答，继续说：“但是我怕让我来解释很难秉持客观，毕竟是用第一身的观点，太多主观色彩了……”

 

    “就当作是分享意见如何？总没什么不成的吧？”黄少天鼓励他继续说下去，他应该打开这个话题吗？王杰希想要有更多时间考虑，但是当他想到“星星”牌里所劝勉的“信心”与“希望”，他看了一眼黄少天的脸，又端详了一眼桌面上的塔罗牌，终于下定决心，礼貌地询问对方：“我可能会讲比较多自己的事情，会有点沉闷的，这样没问题吗？”

 

    黄少天很高兴这次谈话能够进展下去。

    不去计较王杰希是怀着什么心情，他倒是真的看起来事事顺着黄少天的意思，这下子黄少天岂没有高兴的理由？“哎呀要比话痨程度你还远远比不上我…”他转转自己的眼珠子，又想到了什么似的，提议说：“对了…不如咱们换个地方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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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杰希似乎又觉得出门这个决定不太合理，想找个更好的理由说服当中的用意。想到这分明无非是黄少天随心所欲的行动，自己一再奉陪对方却又没有什么理据，感觉实在并不怎么踏实。

 

    也可能是他着实累了。以他和黄少天之间的友谊本应并没有需要计较太多的执着，自己本来也从没想过要从这段友谊中图得什么好处，往友善的方面去想，看到对方因为自己而满足快乐就觉得一切值得了……咳咳，虽然这种令人害羞的话他不可能告诉对方。

     “我还没有给你占卜，这样中途跑出来有点…”王杰希认定了这就是令他犹豫的原因。

 

    “随意随意，”黄少天挥挥手，踏着轻快的步伐走进便利店，爆一下手速就抓取了一堆薯片小吃，“放假时就是按心情行事，开心就好吶，管那么多人不就都要想疯了么！来来来来这个给你！”黄少天从冰柜取出了一罐可口可乐递给王杰希，他接过来一看，原来罐上印上了魔导学者的角色图，黄少天手上还捧住两罐分别是剑客和术士的款式，看来后者是帮队长喻文州带的。

 

    “我都不知道已经推出了啊！”王杰希看着罐上这个自己用的角色，不禁慨叹。“是明天才推出的，不过这种限量版总会在前一晚就偷跑，我们现在是抢沙发了。”黄少天一张得意洋洋的脸，王杰希看着他也被他感染到了气氛，可以的话直接储一整套职业也好啊！

 

    正当王杰希这样想着，黄少天突然贼笑，逗他说道：”给你看个有趣的…”黄少天晃了晃手上另外一罐黑色的无糖可口可乐，王杰希伸手把它取过来仔细看，瞬间忍笑忍到嘴角抽搐，黄少天也伸个头来重看一次那张图，终于忍不住大笑叫喊：”我就说超丑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无糖可口可乐上印的，是君莫笑版的散人。厚道的他们终归还是把这一罐也买走了，实在不忍心看着它囤货呢！